发文机器 凹三:MariaMLD

[马让]Farewell, and good night(2)

summary:“我有预感,这次会做一个好梦。”他浅浅地笑着,垂下眼睛。床边晃动的烛影亲吻着他安静的睡颜,他像是一个在战乱中跟随父母连夜奔波,终于能在一处僻静的瓦砾下安然入睡的婴儿,只不过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的黑夜,而非第二天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

 

  巨大的铁锅冒着热气,一个又一个粘稠的气泡突破糖浆的重重阻碍,在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澄黄色表面爆裂开来,引得四周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闪烁出异常兴奋的光彩。这些器具的主人洋洋自得地拿起一根小木棒,那些好奇的视线便追随着他弯曲的手指一路向下,看着它们熟练地挖起一小团融化得恰到好处的糖块,然后将它转移到另一根木棒上。两根木棒交替着缠绕,那团本来不具任何形状的糊状液体便在灵活的运动下被拉长成近乎透明的长丝,然后任由操纵这一切的主人将它一条条地裹在两根木棒之间,变成一个形状精妙的小球。

 

  “这是什么?”围观人群中个子最高的男孩举着手问道。

 

  “是麦芽糖,”老板的声音中满含着得意,“从玛莱人那里学来的手艺。”

 

  “这是玛莱的小吃吗?我要一份!”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拼了命地挤到最前面,她金发上别着的蝴蝶结都歪了,但她丝毫不在意,将一张纸钞递到老板面前。

 

  “还有我,我也要!”

 

  “我也是!”

 

  不可否认,玛莱人的到来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注入了一些新的活力,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街头新开的饭店,小吃摊和服装店。自玛丽亚之壁被攻破后已经过了将近七年,现在的人们兴致勃勃地享受着来自未知世界的新鲜事物,似乎暂时忘却了他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和即将面对的抉择。墙外的人在做什么,多久会来攻打帕拉迪岛,已有的巨人之力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如果不去想,就好像它们根本不存在。乌云的阴影已经投在人们的头顶,狂风带来暴雨前的潮湿气息,而人们却选择躲在石砖和瓦砾背后,近乎贪婪地享用着壁炉的温暖。

 

  让承认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份子。他凝视着那些争抢着付钱和拿走食物的孩童,看着他们喜出望外地将糖浆拉长,再一下一下地卷在木棒上,笨拙地模仿着老板的操作方式。他经常从这条街上路过,对这些小吃摊仅仅是停留在感到稀奇的态度,但今天他第一次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去买一份。那些孩子们高兴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去思考,如果他把这样一份东西递到马可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您好,我也来一份。”他终于还是朝着那个烧着炉子的小推车走了过去,以成年人的身高和臂长优势打败了一众竞争对手将钞票递到老板面前,引来一阵不满的吵嚷。

 

  “嚯,真是稀客,兵团的大人也光顾小店,荣幸之至,”卖糖的老板十分憨厚地笑道,迅速地准备好了一份递给让,“我昨天才学来的,这条街上还没人卖这个,保准讨女孩子的欢心。”

 

  “那就太好了。”让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虽然买给的对象不是什么女孩子,但他也觉得马可看到会很开心,这就是他的目的,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对于早上的战果,让已经十分满意,他去书店挑了一些小说——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只不过无一例外都是结局美好的故事,然后又跑到他常去的一家服装店买了几身衣服,再配上一个增添趣味的小零食,早上的采购就到此为止。

 

  让本来想在马可睡醒之前就完成这一系列的活动,但在做了无数个毫不相干且难以记住的梦之后,让才被刺眼的阳光照得醒了过来。怕闹钟的声音吓到马可,他只能采用这种原始的叫早方式。待他睡眼惺忪地转过头时,却发现身旁的人正安安静静地侧着身子看着自己。马可居然比自己早二十分钟就醒了,他没设想过这种场面。出门之前他再三强调马可不要随便碰家里的东西以免伤到自己,让临走之前马可很听话地坐在餐桌前看书,但让买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象一些可怕的场面。

 

  他会不会突然到厨房去?不对,厨房的门已经锁了,不过万一锁坏了……那个锁匠之前就搞过这档子事,搞得他大半夜被突然吹开的房门惊醒。客厅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桌子角已经全部贴上了海绵,他亲自试过,撞上去一点也不疼。木地板对于残疾人来说会不会太滑了?该死,他刚刚在店里时应该再买一块地毯的,万一他没在家的时候马可摔倒了,然后桌子上的东西又好死不死地掉下来……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让马可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想法让他着实感到恐惧,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连耳边都传来呼呼的风声。他跟韩吉请了两个礼拜的假,把他今年一年的假期都花光了,但这样他只需要明天傍晚把材料交到韩吉的办公室,剩下的时间便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马可,到他恢复上班时,马可也应当习惯了一些这样的生活,他也就不必再这么担忧。但现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

 

  在街边的第二个路口处右转,熟悉的房门和墙壁映入眼帘。他恨不得直接飞到三楼,总好过拎着一大堆东西还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登上那该死的楼梯。刚刚买的麦芽糖似乎有点化了,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木棒留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紧誊出手来拿钥匙打开门。

 

  谢天谢地,马可和他刚出门时没什么两样,没有摔倒,没有被什么东西刺伤,依然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前看书。看到让回来,他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有些好奇地看向让手里拿着的东西。

 

  “啊……我看到街边卖的小吃很有趣,就买了一个回来。”他刚想递出有些融化了的糖,却又担心糖浆弄脏马可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但马可似乎并不在意,眨着眼睛接过了让手中的糖。

 

  “好漂亮,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马可的独眼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嘴角也露出浅浅的笑意,“这是什么?”

 

  “是麦芽糖。”让觉得关于玛莱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详细跟马可讲比较好,便只是简单地告诉了它食物的名字。

 

  “真神奇,感觉从来都没有见过,”马可说着,忽然顿了顿,“嗯……我指的是,它给我一种,在我丢失的记忆里,它也从未存在过的感觉。”

 

  “你的感觉没错,这是最近才发明出来的东西。”

 

  “是吗,那还真是神奇,该说我的预感很准吗,哈哈。”马可开心地笑了,眼睛都弯成月牙,他第一次这么开心。

 

  “当然,你很厉害,”看到马可无忧无虑的表情,让也放下了心,有时候生活就是需要这样的小趣味。“这个糖也有一个很有趣的做法,你想看看吗?”他继续说道,示意马可将两个并排放的小木棒分给他一个。

 

  “好的。”马可将糖递过去,让握住木棒的一端,缓缓拉开,聚成一团的糖在拉力的作用下逐渐延伸,浅浅的焦糖色变得近乎透明,像面条一样柔软。让将拉出的糖丝又沿着马可握住的那端绕了几圈,分开的两团糖又贴合在了一起。

 

  “好厉害。”

 

  “你也想试试吗?我可以握着这一端。”

 

  马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模仿让的动作。他非常小心,像是科学课上观察小动物时负责抱起兔子的小组长,生怕它受到什么伤害。他也像让一样慢慢地将糖块拉成长丝,又在让握着的那根木棒上绕了几圈。

 

  “成功了。”让说道,感觉就像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如释重负,却又感到十分高兴。

 

  “真好,感觉甚至可以用它来画画。”

 

  “你要是去摆摊,肯定会大赚一笔,真有生意头脑。”让笑了笑,将木棒的掌控权交还给马可。

 

  “听起来真不错。”

 

  “哈,你不会真的想去吧?”让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思考着这样做的可能性,“不过也还好,好像也可行,只是用糖画画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我这个样子会把顾客都吓跑的吧,还是算了。”

 

  “哦,那我当然有办法让他们每个人都买一份。”让说着,按了按手指的指节。

 

  马可咯咯地笑起来:“让,你真是个有趣的人。”他盯着糖块,将两根木棒向两边分开,一根上面带着一小块糖,还拖着细细的,带着卷的糖丝。马可拿出其中一块,递给让。

 

  “你吃就好了,你这么喜欢——”

 

  “我感觉和你一起吃会更开心。”马可的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仿佛那些病痛和伤痕都不复存在,他现在只是一个为得了糖果并且能和他人分享的快乐的孩子。他丢掉了很多东西,但是某些至关重要的部分却一直藏在心底,从来未曾改变。

 

  “再说,你真的不想吃吗,让?”他一脸认真地问道。

 

  “好吧,好吧,”让无奈地举起双手,“你赢了。”

 

  让接过马可手中的糖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霎时充满了口腔,连舌根都感受到了麦芽甜腻的气息。他看向马可,黑色头发的青年像怜惜一块精美的宝石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胶体剔透的表面。近午的阳光照在他完好无缺的脸侧,他褐色的眼睛里被幸福的憧憬和喜悦填满,那种单纯的快乐无暇得令人艳羡。让呆呆地看着他,几乎出了神。

 

  “怎么了吗?”察觉到让的眼神,马可歪了歪脑袋。

 

  “不,没什么,”让嚼了嚼口中含着的糖,含糊不清地回复,“我只是突然想到,今晚一定要好好刷牙。”

 

  “啊,好的。”

 

  事实上他还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只不过他没好意思说。换作是以前的马可,他肯定会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会有些满足地看对方如何反应,但对于现在的马可,直言不讳尚且有些过早。他们相处虽然有了一段时间,但也还没有那么熟识,至少对于马可来说,让只是一个非常友善的陌生人。

 

  但让更加确信了一点,他爱他,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地爱他。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马可获得幸福。

 

  

 

  summary2:在这之前,他似乎一直都不太理解,到底为什么会有人对巨人之力那样崇拜,以至于还想要得到它。将自身化作巨大的武器,即使能扛起千斤的重量,也无法和人们寄托的希冀和期待相比。但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如果世界上有什么巨人的能力能让时间停止,或者让时间倒转,他一定会冲在最前面,斩下他的后颈,然后将那份能力吞吃入腹。能让时间变慢的能力也行,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活在这段幸福的梦里,永远也不会醒来。

 

 

  让最近有些苦恼。

 

  当然,这些苦恼是关于马可的,只不过这些烦恼在其他人看起来或许有点像是在无病呻吟。

 

  他纠结的点在于,马可实在是太听话了。

 

  在接马可回来之前,让专门阅读了一些和精神类疾病和创伤后遗症相关的书籍,还亲自去和马可的主治医师聊过。他在心里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预演了一遍,对于可能发生的暴力行为,无法进行正常沟通,等等等等,让都想好了应对的措施,实在不行,他还能请医生来,总有能解决的办法。问题是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是结课考试前对着所有的知识点和题目认真复习了大半个月,结果考核的方式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让你在上面自由发挥。目前的这个情况,反倒令让有点手足无措。

 

  他说马可可以看看他买回来的书,他真的就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上一整天,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之外都坐在桌子前,把让给他买的书老老实实地一页一页地翻过。他阅读的速度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他十分专注,没过多久就把让买的书都看完了。让本来以为这下马可会给自己提出什么要求,结果他第二天居然又把之前看完的书拿出来,从头开始又看一遍。

 

  “嗯,这几本书很好看吗?”让坐在沙发上翻动着其中一本,讲的是一个骑士努力地不断战胜自己,最后不仅当上了骑士团团长还抱得美人归的故事,文笔虽然还不错,但情节老套至极。他把书放在一旁,向马可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觉得还不错,”马可连头都没抬,眼珠还在上下扫着满篇的文字,“坏人都得到了惩罚,好人也都有美好的结局。”

 

  “这样吗,你喜欢就好,”让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说起来,除了看书,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事?”

 

  “嗯……好像没什么想做的?”

 

  “真的?你不用怕麻烦我,我的报告已经交过了,剩下的一周半时间我一点事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马可似乎陷入了沉思,但他只是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开口。

 

  “你就直说吧。”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松软的靠垫上。

 

  “我想试着……写写字,”马可翻过一页书,微微皱起眉,“总觉得……我还是得尽快习惯一下用左手。”

 

  “啊啊,完全没问题,不过你可能需要多练练,”让站起身,走向书桌,翻找着抽屉里的钢笔和墨水,“你以前是用右手写字的。”

 

  “我想也是,用左手拿东西明显地感觉到很费劲,我今天才终于把叉子拿得稳了一些,”得到了让的同意,马可似乎很高兴,连眉毛都舒展开来,“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写。”

 

  “不着急,我也可以帮你。”让将墨水瓶放在桌上,对着笔尖哈了哈气。凝在尖端的墨水在温热的吐息下融化,又恢复了正常的书写能力。让用笔在白纸上打了几个圈,将笔头重新蘸满墨水递给马可。马可谨慎地用陌生的非惯用手握着笔杆,仿佛第一次学习写字的小孩子。

 

  他翻到正在阅读着的书的第一页,试图描摹着它的笔画写下第一节的章节标题,但左手似乎没有想象中地那么听使唤,他的笔尖抖得厉害,黑色在纸上蔓延出一段歪歪扭扭的痕迹,然后又是十分不协调的一竖,再接着一笔尽力而为的弯钩,最后一点点得很重,墨水在笔尖戳着的地方缓缓地晕开。

 

  “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难。”马可的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放松点,只是写字而已,不用那么紧张,”让也在他身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你的手怎么那么抖,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只是太久没有拿过笔了。”

 

  “这样吧,我扶着你。”让凑到马可身旁,左手轻轻覆上马可的手背,帮他把食指和拇指摆到合适的位置,“别握得那么紧,这又不是什么传家宝。”

 

  “你真是会活跃气氛。”马可毫无顾虑地称赞道,让感到身旁人紧绷的身体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

 

  “现在好点了吗?那我们试着把标题写完,你刚刚写了‘晨’,接下来是‘风’。”

 

  “好。”

 

  马可的手凉凉的,让从第一天就感受到,青年的体温一直比自己的稍微低一些,和他本人安静的模样十分相符。他将手轻轻搭在马可的手上方,尽量不去妨碍到他的动作或是给他什么指示。二人的视线追随着挪动的笔尖,这次很明显地比上次要好很多,至少每一笔都写在它该在的位置。写完标题,马可冲让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于是他们干脆从文章的第一句话开始抄起——“溶溶的月光宛如银色的涓流一般倾泻而下,照得夜晚如同白昼,今夜的天空如此清朗,美丽至极”——很长的一句话,有不少复杂的字,很具有挑战性。让聚精会神地看着马可小心抄写的字迹,逐渐减轻手上的力道,等到他已经完全能将横和竖都写直之后,他便悄悄移开了手,看着他把剩下的字写完。

 

  马可写得很慢,但是能看出很明显的进步,到最后几个字时笔画比先前顺畅了许多,虽然依旧看着不像正常人的手写体,但这对于一个用左手写字的残疾初学者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就。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地长出了一口气,将笔搁在桌上,然后才意识到让早就松开了他的手。

 

  “什么时候……我都没注意到。”

 

  “事实证明没有我的帮忙你也能做得很好,”让对自己的教学方法颇为自得,不过他也同样为马可感到高兴,“多练练就能写得快了。”

 

  “太好了,这样就能把和你一起的日子都记下来。”

 

  无自觉真是件很可怕的事,当事人轻描淡写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就能在另一个人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却掌握着回忆的闸口,让他在不经意之间就被那些潮水般的情节淹没,而始作俑者却感受不到个中酸楚,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他回想起无数个夜晚,熄灯时间还没到他就已经躺在床上开始犯迷糊,白天的体力训练实在是太累,他巴不得赶紧拥抱温暖的被窝进入梦乡,身旁的人却孜孜不倦地拼命在本子上写着东西,笔划过纸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一首节奏规律的协奏曲。

 

  “有什么有趣的事非要在今天写下来?”他的眼皮打架,强撑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和让在一起的日子都很有趣,”对方停下笔,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一定得把这些都记下来。”


       “好吧,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记得给我讲讲。”他再也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阖上眼进入梦乡。但在冥冥之中,他还是感受到身旁人温和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结果到最后他都没来得及讲他写下的故事。

 

  “你没事吧?”

 

  回过神时,身旁的人的手正停在自己眼前,看到自己恢复了意识,马可又有些抱歉地蜷起手指。

 

  “你又在哭了,一定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他垂下手臂,眼里满是担忧。

 

  “抱歉,”让摆了摆手,对着自己半干的泪痕做着一些于事无补的遮掩,“不过我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你当时的笔记本,”让直视着马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当时在训练兵团当了三年兵,你经常写日记,虽然不是每天,但你也写了满满一个本子。”

 

  马可安静地听着,渐渐睁大了独眼:“那……那个本子,现在在哪里?”

 

  “我收在了箱子里。我去找你母亲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政府要做房屋修缮,需要把房子清空,但我去的时候,你们家几乎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剩下,你母亲去世之后那栋房子就一直没人住,不知道是不是遭了贼。我只带了你的本子回来,还有几张你家人的照片。”

 

  “没关系,反正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用。”他像是在安慰让,但仍掩盖不住眼中稍纵即逝的悲伤。

 

  “不过我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你写得应该都是我们训练时候的事,但是我们的训练也很苦,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让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去看……因为你也一定很想找回属于你的东西。”

 

  “嗯……”马可点了点头,认真地听着让的话。

 

  “只是……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是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比起其他未知的恐惧,还是眼前的不确定因素让让更为害怕。马可肯定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关于巨人,关于受伤,不过,他也应该会想起很多美好的部分。让觉得他像是一个冬日尽头拼命地往堆起的雪人上拍上融化的冰碴的孩子,却只能看着它逐渐在可怖的温暖中消融。不过幸运的是,至少来年他依然能有机会将它复原,给他慈祥的脸上插上胡萝卜做的鼻子。

 

  “好的,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想起来的所有事,”马可说道,微微扬起嘴角,“如果能想起和你有关的部分,就再好不过了。”

 

  让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紧紧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马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地他耳边低语。

 

  “谢谢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他把头靠在让的肩膀,“接下来该我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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